探尋北京法華寺

早就聽說過北京城有個法華寺，當年戊戌變法時，光緒皇帝密召譚嗣同進宮，譚奉密旨找袁世凱密議，深夜去的就是這個法華寺。法華寺建於明代，清康熙和同治年間分別重修。歷史上的北京城，曾經古剎如林，據說最多時竟有一千多座，真可謂“十步一寺，五步一廟”，其數量之多居全國之冠。僅法華寺周圍就建有大小寺廟多座。據《順天府志》記載，在崗子路即現在的幸福東街有法藏寺，火神廟街即現在的幸福大街有火神廟，還有廣渠門內的夕照寺和拈花寺，三轉橋的華嚴寺和景福寺，以及南崗子的放生池，一時香火鼎盛。其中，法華寺數得上是大寺之一了。

夏末的一天，我因循著南城法華寺的地名，準備一探究竟。

一路上，我問了不少當地的居民，這個熟悉的地名實指究竟在哪裡?然而所得到的答覆越來越令人困惑。有人反問有這么一個地方嗎?也有人告訴說早就拆沒了。左轉、右轉、前方，越往前走心裡越沒底，也許當年“譚嗣同密訪袁世凱”的逸聞只是一個傳說吧，也許曾經有過的古寺早已坍塌。

當抬頭看到“法華寺”的古匾時，我的心裡頓時欣慰了很多。原來真有這么一個地方，在歷盡戰火和拆遷大潮的席捲之後，這個寺廟居然倖存了下來，儘管忙碌的世人實在已經無暇關注它的存在，即使是居住在這個以它命名的街巷上。

緊鄰著大街的山門儘管一派凋敝破敗的景象，但原有的骨架依然完好，透著那么一絲當年的莊嚴。山門上掛著一個“北京市文物保護單位”的匾額，仔細定睛一看，中間還有兩個字“暫保”，這倒是以前沒有見過的。不知道這個“暫保”還能存多久。

我小心翼翼地跨進山門，內里是三大開間，歇山屋頂，灰瓦灰檐，木門木窗，已經擠擠挨挨住進了數戶人家。檐前門口，晾曬著花色的衣被，廚房裡的炊煙裊裊飄來，一幅市井生活的畫面掩印在灰磚灰瓦的廟門下。既然已被闢為居民住宅，再往裡探幽似乎已經不合時宜。我悻悻然辭別了這坐古寺。

回到家後還是覺得意猶未盡，就去查閱了一些資料。不查不以為然，一查更是吃了一驚，原來北京的法華寺不止這一處，除了城南法華寺街上這座寺廟外，還有城北報房胡同的法華寺、魏公村民族大學內的法華寺以及香山東萬安山法海寺後還有一座法華寺!

那么，譚嗣同究竟在哪個法華寺“密訪袁世凱”呢?在袁世凱《戊戌日記》里，記錄了這樣一段文字：“光緒二十四年七月二十九日，予奉召由天津第一次火車抵京，租寓法華寺。上駐蹕頤和園，即托友人代辦安折膳牌，定於八月朔請安。次日早起，檢點衣冠各件，先派人赴海淀覓租寓所，午後至裕盛軒，遂宿焉。次日謝恩召見……退下，在宮門外候見慶邸，匆匆數語，即回寓。會大雨，至午始回法華寺。”

袁氏乘坐轎子，“會大雨”從頤和園出發，“至午始回法華寺”。在不過一兩個時辰里，不可能“始回”三四十里之遙的南城，說“始回”魏公村正合情理。那么“譚嗣同密訪袁世凱”就應當發生在今民族大學“法華寺”。

據說民族大學的這座“法華寺”，早已掛牌為“海淀區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現用作該校幼稚園。此寺山門及殿宇諸建築，早已修葺如舊，保存較為完好，看來比起南城的法華寺要幸運的多了。